李连杰:我为什么信佛
钱和物质并不能使每一个人开心,但是欲望又是无止境的,如果真指望发财的话,我们每一个都是李嘉诚,但是往前一看,还有一个比尔盖茨,更有钱,怎么样比比尔盖茨更有钱?物质不能解决心灵的痛苦。所以我开始变成了一个佛教徒,重新来看宇宙,看生命,看物质结构是什么,心灵结构是什么,从这当中找到很多快乐。
其实是对生命的一种了解吧,我1997年的时候,34岁,因为我一路以来对宗教都有一些亲切感,但是什么原因自己找不出来。那么到那个时候我在考虑,突然之间自己对生命,对物质方面都有一定基本的保障了,可以不为这些一日三餐急于工作去发愁,你会看到生命说,周围很多人有几十亿的身家,或者甚至于上百亿的身家,他们都在那里痛苦和着急,那他们在着急什么呢?
我也看到身边有一些朋友为几千块钱在着急,几万、几十万、几十亿、几百亿,不同的人同样在着急,那大家都在着急什么?那我就去思考生命。我发现人们都希望,第一个,人类一开始的是什么?是有‘情’。就是说,我们想开心,所有的人类都要开心。第二个,我们没有安全感,我们要开心,但却没有安全感。
所以,人在一个小孩子时开始的就是情,他来了没有安全感,他就哭。一哭他父母就来抱他,他觉得原来哭是有用的,原来叫爸爸妈妈就有人来保护我,就是原来情是这么产生的。可是到了我们三、四岁,四五岁的时候,以前还到了七八岁,现在的年龄可能到了三四岁,就开始,情完了就是名了。
你要上出名的幼儿园,你要考第一名,你要什么都要第一名,所以小孩子也是,弹钢琴要第一名,小提琴要第一名,所有东西都是名,原来心目中被大人灌输的名是如此之重要了。而这个名的重要,一直跟着你到你的成长。重点中学、重点大学,大公司、有名的职务、有名的东西。
那到了一定年龄,我们走向社会了,有了名还不够了,因为有了名没有利。名完了最实惠的就是利,就希望有点实惠,那就追求利。那追求利了以后,创造了一段,人生中段的时候,就是30多岁的时候有利,他发现还不够,原来要有权。有了权才更容易有利。更多的名更多的利,我要有权力。
但是如果我们一直渴望这种增长,用外在的力量去保证我们内心的快乐的话,可能增长到最后人生结束,你仍然不觉得最有名、最有权、最有利。所以那时候我就思考,谁有这种答案呢?
我就发现2500年前有一位人,有一位王子,他具备了我们人类心目中最理想的状况,四样东西。他有权力,他是王子,未来的国王,一定有权力,对吧?国家的财富都是他的,利也有,名就不用说了,国王、王子,这个名就更不用说了,这个情也不用说了,不光自己有,可能要多少个都可以。什么都可以满足,这个在今天的社会里,应当是人类最满意的状况吧?那他还是痛苦,为什么痛苦?原来生老病死他解决不了。他解决不了好多东西,所以他离开了,放弃了。我们认为名、利、权、色可以保证我们的幸福、快乐、安全,他却离开了,他苦行了六年,找到了一个真正快乐的方法。在2000多年人类历史上,影响了很多的人。而这些人里不一定是我们大家,简单理解地说都不是迷信者,因为这里头有文学家、思想家、科学家,包括很多物理学家、化学家。在西方我接触过很多一起打坐的人,有医生,有学物理的、学化学的人,他们不可能都迷信,他们一定在寻找着一个东西。那么我就说,既然你有一个方法能够真正快乐起来,那我就去了解你,我去学习。
1997年以这样的方法我开始追随,但我越追随越发现,我可以从中找到很多快乐,可以从不同的角度看待生命,所以就一路走一路走。其实到了2004年我已经很快乐了,我已经见过很多的老师,听过不同的教诲,比如小乘、大乘、秘乘,有过很多的老师,我已经很快乐了。
其实我已经策划,不是,我已经策划要做一些事情了,但是因为我又不缺名,我也不缺钱,一旦要做这个事情,还要一点点勇气。但是我很开心,我一直希望把这种开心跟别人分享。
我很开心,其实你也可以,我也从不开心走到开心的,我怎么跟你分享。我看到很多人脸上都写着紧张、疲累、疲惫什么的各种思想,我说我可不可以分享呢?其实就在那一年,2004年,你也知道我遇见海啸。后来我去西藏,一年当中有三次接近死亡。就是与死亡擦身而过,擦身而过。我觉得不要再等了,因为无常的事情,说明没有不可能的事情。虽然你会武功,虽然你力量很大,但是在大自然当中生命不结束,就要呼吸。我一直说这样,就是有一个生命,不再有这个吸的这个动作,生命就结束。没有保证说一定80岁,一定70岁,一定30岁,其实没有,真的有可能,所以我就觉得无所谓了。既然我死亡都已经体验过了,我也体验了,有急促的死亡,就到这儿了就不走了,那再过就死了,有一种慢慢的体验死亡,在高山上缺氧。
所以我经历了这些以后,我觉得没有什么再恐惧了。我就要做,想一些方法回馈社会,分享这种经验。我不想教你任何东西,我没有权力教什么。就像我从来不教武术,生命我也不教,因为我不懂,不是一个好的老师,但是我愿意跟大家分享,小孩子听也可以,家长听也可以,听了您觉得有用免费拿去。如果您觉得没用就说‘唉,你胡说八道。’你就扔掉也可以,没问题,我只希望大家快乐。
大家身体要好,身体好了,快乐了,一点点、一点点放大的时候,我们就有希望拥有一个更和谐、更快乐的人类大家庭。
我们出世时光着身子,却紧握拳头大声哭泣。哭什么呢?我们什么都要,要快乐、钱、权力、声誉。可是死的时候,我们同样光着身子,但手是张开的,把一切归还世界。在这过程中,人们以为拥有了生命,但其实只是暂时保管,你最后还是得归还。当我告诉年轻一代,作为人类应有爱心,应回馈一点给社会,他们总回答说,等成了百万富翁就一定回馈。可是若你在5岁时,手上有5块巧克力,但已一块也不愿分享,那即使将来有500万,你也不会捐出100万。分享,须从小学起。
我倾向于爱。爱有很多种,有占有、控制。包括爱情,在我的生活中来讲,我觉得爱是付出,真的,我付出,我的太太也付出。所以爱并不是拥有,爱是付出,你不断的去考虑对方的感受,对方也考虑你的感受,我想这个爱情就会比较牢固、比较长久。当然了,一开始爱是靠两性的吸引,后来延续下去几十年,到你死亡的时候,我想更多的是彼此的付出
我见过很多皇后、总统,见过很多有钱有势的人,见过黑社会、死里逃生等坎坷的几十年的人生经验,到今天才说,我愿意,在我四十岁以后把爱回馈于社会。
我从11岁开始,不完全相信大人讲的话。16岁,我觉得大人说的既然不全对,我就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,电影就改变了我的人生,从17岁开始拍《少林寺》,八十年代整体来讲,是自我中心、自我膨胀、自我痛苦的一个很长的阶段,为自己的名、利、物质奋斗的过程,到了90年代以后,我开始思考。武术学一直就告诉我有阴和阳两方面的东西,站在阴和阳两个不同的角度看同一个问题的时候,答案是不一样的。我也从这个角度里开始了解生活、了解生命,以至于我后来 在香港的发展,去美国工作了几年,后来去欧洲工作了几年,一直到现在,已经改变了我人生的一个基本观点,我不习惯站在某一个角度来看问题,而是从事物的两方面着眼。
其实1997年的时候我想退休,因为我发现,物质不能满足我心灵上的要求。我要去寻找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。真的,我觉得物质,在某一个阶段是相当重要,但是跨过那个阶段以后,就是本质不变、量在变了。钱和物质并不能使每一个人开心,但是欲望又是无止境的,如果真指望发财的话,我们每一个都是李嘉诚,但是往前一看,还有一个比尔盖茨,更有钱,怎么样比比尔盖茨更有钱?物质不能解决心灵的痛苦。所以我开始变成了一个佛教徒,重新来看宇宙,看生命,看物质结构是什么,心灵结构是什么,从这当中找到很多快乐。
我觉得人类共同的追求目标就是幸福、快乐。人是生活在人群里,人群里就需要关心、爱和付出。我作为一个动作演员,在最近几年我经常在强调,其实我很重要的一部分是针对美国的观众“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惟一办法”,我不停的希望我的作品里能带动这种思想。其实《霍元甲》有一个蛮重要的信息就是告诉大家 “武力可能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,但一定不是惟一的方法,暴力能够征服别人的肉体,但永远征服不了别人的心,只有爱。”真的,只有爱的力量,才可以征服整 个人类的心灵。
我曾经在一年里我面对三次死亡,海啸,去了一趟西藏。在海拔4200米的时候去禅修,5天以后没有了氧气,很严重的高山反应,真的面对了死亡,氧气不 够,自己呼吸不了;再一次面对死亡的挑战,恰巧的是,在去西藏之前我和朋友去了海南岛,过了一次帝王式的生活,每天几十道菜,有厨师。然后我去了西藏,没有水,没有厨师,方便面也煮不熟,自己也不大懂,男女睡一个圈圈里,我和太太及几个朋友,一方面是物质,一方面是心灵。我经常开玩笑说,两头跑,上下左右 周围晃。很好的体验,因为经历死亡,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死亡,但是我真心和太太商量过,在我们的子女当中一定有一个是红十字会的志愿者。走过海啸之后,才有时间去想,名是什么?利是什么?真的要做什么,我到底需要什么?生命很短,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,所以,好好利用,好好珍惜每一天。
我其实有一点点自闭,真的,这个自闭在于你的生活环境,因为太早出名了,出名以后,就很保护自己,生怕说错了。我不希望跟人接触,喜欢自己独自看书,喜欢跟好朋友在一起。直到最近几年,因为佛教的关系,给我足够的勇气去面对社会,再也不是为自己做事,四十岁前为家庭,接下来就是回馈社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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