广钦老和尚
上午,慈航堂某法师等师徒六,七人,上山参拜老和尚,在参观三圣殿工地后,便离去。
传某师对老和尚说:“现在交通发达,参学的人可真方便,古时的人要参学,就得万里行脚跋涉,沿途还要忍冻受饥,有时还遭盗寇的侵犯,到了寺庵,还要受到诸多的挑难,可是,他们却不以为苦,道心反而更坚固,像《一梦漫言》中见月老人参学的过程就是这样。”
老和尚说:“以前的人求法,虽然受尽辛苦,但却能藉此增加身心的能力,做为他们日后担负弘法度众的资本。师父年少时,参学行脚四方,也是历尽饥疲,加上病魔缠身,也是这样磨练过来的。只要有实际的修持,自然有诸天护法的拥护,否则,师父整天在这里闲坐,又凭什么每天那么多的信众上山礼拜?”
传某师道:“见月老人后来能得三昧老和尚的重委,扶树戒幢,广传律法,任劳任怨,实在得力于当初参学时的磨砺。”
老和尚说:“不错,我们参学,并不是在参别人能给予我们什么厚待好处,是要从吃别人的亏中去参,才叫做参,不吃其亏,参不到东西。所以,忍字非常重要,不但要忍一切的劳苦,更要忍一切的辱,别人怨恨我们,我们还得用一句阿弥陀佛跟他结善缘。只有能忍辱,才能启开大智慧。”
虚云长老
讲起办道,诸佛菩萨只叫除习气,有习气就是众生,无习气就是圣贤。圣贤的妙用,识得则烦恼是菩提,识不得则菩提成烦恼;烦恼与菩提,如反掌覆掌。这些话说是容易,行就为难。所以鸟窠禅师说:“三岁孩儿虽道得,八十老人行不得!”虚云惭愧万分,习气深了,不能回头,不能放下,到这里住茅蓬,本想“榔栗横担不顾人,直入千峰万峰去”的。常住的事不要我理,理了就是多管闲事。
从前当过两天家,习气难除,至今放不下。事情看不过去的偏爱讲,当家说过,今早不出坡,我还叫出坡。有人说我这就是封建,是多管,这件事公说公有理,婆说理更多。当家说大众太辛苦了,休息一下是对的。但国家号召我们努力生产,我们借了政府几万斤米,怎能不响应号召努力生产呢?虽然要大家吃苦,这是有理由的。我要开腔多嘴,是怕下半年买不到米,因为我们每人每日买米一斤半,现在木匠买米已节约减了三两,我看我们也快要减的。米少了又不增产就不够食,若今天休息,明天是初一又休息,后天若下雨,那就一连休息三天不出坡,岂不误了生产?有此原因。
你们说我封建就封建,但我封建中有不封建,专猘中有不专猘,和有强权无公理的不同。现在春雨土松,若不趁此时候多辛苦一点,请问下半年吃什么呢?虽说辛苦,但我们比山下的老百姓已经好得多了。他们这几天帮我们插秧,才有大米饭吃。每天光头淋雨还不敢躲懒,一懒我们就不用他,所以这么苦,他们还要干,我们没他们这么苦,何以还说苦呢?
弘一法师
余五十年来改过迁善之事,其事甚多,不可胜举。今且举十条为常人所不甚注意者,先与诸君言之。
(1)虚心。常人不解善恶,不畏因果,决不承认自己有过,更何论改?但古圣贤则不然。今举数例:孔子曰:“五十以学易,可以无大过矣。”又曰:“闻义不能徙,不善不能改,是吾忧也。”蘧伯玉为当时之贤人,彼使人于孔子。孔子与之坐而问焉,曰:“夫子何为?”对曰:“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。”圣贤尚如此虚心,我等可以贡高自满乎!
(2)慎独。吾等凡有所作所为,起念动心,佛菩萨乃至诸鬼神等,无不尽知尽见。若时时作如是想,自不敢胡作非为。曾子曰:“十目所视,十手所指,其严乎!”又引诗云:“战战兢兢,如临深渊,如履薄冰。”此数语为余所常常忆念不忘者也。
(3)宽厚。造物所忌,曰刻曰巧。圣贤处事,惟宽惟厚。古训甚多,今不详录。
(4)吃亏。古人云:“我不识何等为君子,但看每事肯吃亏的便是。我不识何等为小人,但看每事好便宜的便是。”古时有贤人某临终,子孙请遗训,贤人曰:“无他言,尔等只要学吃亏。”
(5)寡言。此事最为紧要。孔子云:“驷不及舌”,可畏哉!古训甚多,今不详录。
(6)不说人过。古人云:“时时检点自己且不暇,岂有功夫检点他人。”孔子亦云:“躬自厚而薄责于人。”以上数语,余常不敢忘。
(7)不文己过。子夏曰:“小人之过也必文。”我众须知文过乃是最可耻之事。(注:不狡辩弯曲己过。不掩饰自己的过错。文,掩饰。)
(8)不覆己过。我等倘有得罪他人之处,即须发大惭愧,生大恐惧。发露陈谢,忏悔前愆。万不可顾惜体面,隐忍不言,自诳自欺。
(9)闻谤不辩。古人云:“何以息谤?曰:无辩。”又云:“吃得小亏,则不至于吃大亏。”余三十年来屡次经验,深信此数语真实不虚。
(10)不嗔。嗔习最不易除。古贤云:“二十年治一怒字,尚未消磨得尽。”但我等亦不可不尽力对治也。《华严经》云:“一念嗔心,能开百万障门。”可不畏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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