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出门的时候你出家了。回来看到你白嫩嫩的小光头我忍不住心花怒放。这个提前做出的伟大决定证明了你的聪慧果断,也证明了某人慧眼识珠,呵呵,这怎不让我心生欢喜呢。
你站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,我可以细细欣赏。看你披着缦衣站在殿堂,微闭双眼,手里还敲着小木鱼,如此的干净洒脱,和美庄严。眼角眉梢里蕴藏的一腔韵调,更是让我想起“多情乃佛心,不俗即仙骨”的话来。
人生总有那么多的奇迹发生。我们第一次聊天是在春末。当时寺院上上下下都在忙着筹备水陆法会,而我正对着电脑制作一张宣传海报。在收工关机之前,我发现一个红色的QQ头像不停跳跃。它的名字叫做今夕何夕,它的签名档写着:但识琴中趣,何劳弦上音。她是八七年的小兔子,在距离我1700公里外的北方大海边,问:师父,我能来您所在的寺院剃度出家吗?之后我看到了她穿着白色外套,素面朝天的照片,并且得知她离开父母,一个人生活,很少出门,很少说话,每天只是喝茶听音乐。于是我告诉她,五一期间寺院有法会,希望她能过来做义工。然后,她千辛万苦地买了票,从烟波浩渺的的北方海边一路千里迢迢跋涉而来,最终抵达了生命的美好归宿。
见到你,我最能感受的,是属于北方女孩特有的爽朗靓丽和青春气息。身材纤细挺拔,像一棵欣欣向荣、坚强独立的小树苗。我那时几乎忙得没有时间跟你讲太多话,匆匆安排你住进了我认为最合适的地方,但后来我发现那差点扰乱了你的决定。不过,你终于还是坚定了你的想法,并且付诸行动,我开始无比地看好你。
你第二次来的时候,我去了上海。我担心你一个人能否随遇而安。在电话里我向师父询问你是否一切安好,师父赞叹你的适应能力很强。我知道北方人很难适应南方的饮食,因为我们很少吃面食。
但你从来没有表达过任何意见,总是很欢喜。放弃了原先的优越与闲适,要开始粗茶淡饭,出坡作务,上殿过堂的僧团生活,你给了自己一个不着痕迹的过渡,谁都觉察不出有什么问题,可我看到了你的坚韧与随缘。整个夏天,你都很忙碌,开着车为寺院备办各种物资,很多时候都在烈日里奔波到晚。每次看到你大汗淋漓,气喘吁吁,我都会心疼,会担心,总是劝你不要太辛苦。你从来只是笑笑,说“没事没事”,那样干脆利落的语调和手势,没有半点女孩的娇气,这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。
我说我很欣赏你,你说那是因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。其实呢,我觉得你比我美好得多。在相处的过程中,在谈话的内容里,我看到你被尘世打磨出来的圆融灵巧,也看到圆融外衣包裹下的分明棱角。一半像水,一半像火,偶尔宁静,偶尔燃烧。这或许就是我们的一点相似之处,不过都是站在红尘之上仰望幸福的性情中人而已。
那段时间,我几乎向你分析总结了我性格上的所有缺陷,并告诉你它们带给我的伤害,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在我跌倒过的地方跌倒,不要在我伤心过的地方伤心,我如此期待你可以比我更幸福更快乐。而事实上,在或长或短的对话中我读出了你的本真,于世出世法的天地里,某些声音我可能比你听得更清楚,某些颜色你却比我看得更明白。所以我认为你在外面闯荡的那些年都是最好的修行,它们让你迅速地参透真谛,并能如实观照这个世间的生灭变异与成住坏空,从而远离颠倒梦想与忧悲苦恼。
我们一起看过《天道》。你对丁元英式的辩证思维很崇拜,我解读更深的却是芮小丹的当生则生,当死则死,来去自如。我以为他们在一起无非也是一种互补。所以听到他说“你不知道你,所以你是你”的时候,听到她说“如果我不是我的而是你的,那就不是我爱你了,那是你爱你自己,那就没有爱了”,我们会一起欷歔不已。
又想起我们坐在阳台无意中聊到的那个关于“纯XX”的话题,我笑了好几回。
趁着这个无眠的时刻,我敲打了这些文字。只为博取红颜一笑。
从此往后,我也将不再叫你小威,因为你有更好的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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